“清高”,这是上个世纪五、六十年代的知识分子使用频率最高的词汇之一,如今已难见踪影,试看时下的行文,不论是长篇、短论、散文、随笔又有哪篇、哪句言清高?时过境迁,无可奈何花落去,“清高”已经随着岁月流失了。  要说“清”字,中国人对此情有独钟是毫无疑义的。在中国人的词汇中,许多美好的称誉,往往是清字当头:卓越的才能是清才,志行高洁的称清士,儒雅的文章称清文,廉洁奉公的官员称清官,纯洁的友情为清交,还有清秀、清名、清醇等等,凡属令人敬重的人品、举止,物性、事理,几乎都要冠上一个“清”字。“清”字再加上“高”字当属顶量级的称誉吧,不然,它曾是压在知识分子精神上的重负。  远在半个世纪以前,中国知识界就已开始了没完没了的运动,从五十年代初批判肖也牧的《我们夫妇之间》肇始,就把知识分子那种温情脉脉作为资产阶级、小资产阶级的情调加以鞭笞,由此揭开知识分子改造的序幕,接踵而来的批判胡风、反右派、拔白旗、反右倾、十年浩劫,矛头不仅指向时政言论,就连温良恭谦让的性情,温文儒雅的风貌也在扫荡之列,致使那些素来洁身自好的,不争名于市的,不轻言附众的,不太随和的,不耻奉承的等等具有个性的知识分子,纷纷以清高进行自我批判。很显然,这“清高”在社会舆论中已是贬词,与衰词早已绝缘。然而贬是贬,却又是臭豆腐一块,虽臭亦香,因为这清高与政治立场错误相比,是轻量级的,不会伤筋动骨,捡讨检讨容易过关,因此不论是真清高,假清高,一旦要H放思想检查莫不以“清高”自谴自责,运动过后倘若以清高作结论,已属不幸中的大幸,又不免在自怨自艾中沾沾自喜。这“清高”在知识分子情感中纠集的喜怒哀乐,真是一言难尽。虽说这“清高”已经异化,但毕竞是淡泊明志的操守,自古以来就为人们所敬重,即使在极左思潮的暴风骤雨中,那些耿直放达之士也多以清高自重,在心灵深处集有这一方净土。  可悲的是,在当今商品经济的大潮中,这“清高”已难有容身之地,且不说那粗制滥造、泡沫泛起的学风,败坏学术研究的声誉,就是那学术腐败的丑闻也是不绝于耳,为了争名争利争评奖争职称,不惜抄袭、剽窃、弄虚作假,拉关系,送红包,甚至雇人代笔,假文凭,假学历屡见不鲜,这种“学术蝗祸”,打而不绝,浊浪滔滔,何处言清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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