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回忆之初,他总是一个很无情的形象被印在我的心里。至今他也未曾说过他爱我,童年的岁月里他的形象似乎早已成为无情的代名词。 孩子总是最单纯的,纯粹地喜欢童话,纯粹地喜欢动物,那样善良而又纯净的世界总是我一度追求的,然而原本几乎可以毫无瑕疵的童年却被他的无情搅扰。 记得那时很喜欢白兔。它雪白的绒毛,如红宝石般的眼睛如此吸引年幼的我。总喜欢看着它,它也用那双迷人的眼睛凝视我,就这样没什么言语地交流着。喜欢看他们吃菜的样子,长长的两颗门牙快速地啃着叶子,我微笑着有耐心地递出菜叶,仿佛那一刻的世界里只有我和它。那段时间,我把兔子养得很胖,这让我觉得很有成就感,因为我的朋友长大了,并且长胖了。那时它是我唯一的朋友,我们在一起的日子也是我童年中最纯净美好的部分。可是上帝总是让一件原本可以完美的事物添些瑕疵——他杀掉了我唯一的朋友。 记不清过程了。但他是我童年里记忆最深的刽子手,我亲眼看见朋友雪白的皮毛被撕下,身首异处,它的眼里写满了不甘与怨恨,我哭着挣扎着想要推开他,但那时我还太小,根本无法用我的力气推开他。晚餐的时候,朋友被端上了餐桌,我看了看它睁着的却早已无神的眼睛,胃里翻江倒海。之后的夜里无数次地着噩梦,童年就因为他的无情变成了梦魇。 十五年似乎他并没有对我说过太多的话,我也尽量避免与他交流。上了初中以后离开了家,很少有时间再见到他了,几乎有时会把他忽略掉,母亲说我冷血,我表面不理会,事实上我依然在不知不觉中关注起他,似乎这是一种潜意识,却足足让我惊讶了许久。 回家的时候有时我会观察他的言语,最初并没有什么异样,初三临近后,我的成绩正在走下滑路,回家后发现他的鬓角多出了许多刺眼的白发,当时也没有在意,或许是因为在爷爷奶奶的叨念下热爱美好我对学习生厌,对亲人反感。可偶尔我的手机里会受到一个陌生电话的短信——“加以,要对自己有信心。”这条短信也算是唯一让我不放弃的理由吧,我想,即使是别人发错了,我依然由衷的感谢。 当中考最后一门科目的结束铃声响起时,一切都宣告结束了,回到家里休息,拿着母亲的手机把玩,偶然看见一个陌生而又熟悉的号码。原来那个一直在背后支持我的人是他,原来他曾为了我的成绩顿生白发。那个曾是如此无情的男子永远在我生命中最重要的男子,在用他自己的方式爱着我,他在我心里的名字却是两个单调的音节,叫做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