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
日益繁重的学业似荒山之石,与昏昏然的夜灯一道,阻塞在我面前,崎岖难越。久攻未下的科目,满目疮痍的成绩,日渐迷离的眼神,让人不禁感叹: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
假日出游,意图得以排遣。久闻太白之山,今日幸得游览。然一路索道,在惊叹雄奇壮美之时,却也不无遗憾,一路过于顺利,竟然有些无聊。
于是舍了索道步行,走到三千多米之处时,已是另一番境界。无拘无束的风夹着山间的雾气和终年不变的清冷,如野马般奔涌,但不刺骨,反让人想张开双臂拥抱迎接。低矮的杜鹃丛后是嶙峋的石堆,那便是荒凉的第四纪冰川遗址了。拾阶而上,我沉浸在兴奋中,不知疲倦地走了许久。
忽然,前面没有路了。
横卧眼前的,是杂乱的巨石、陡峭的山脊,和一旁难以行走的犬牙交错的石径。最多的是“石径”,崎岖狭窄,高低不平,一不留神就会弄伤脚踝,野马似的山风也狂呼不息。
我犹豫了。
此路难行。
略思片刻,我忽然向前冲去。一种莫名的探索之心驱使着我不断行进,纵使前方只有未知和艰险。我忘记了脚下的疲劳,山岭上的阳光泼泼洒洒,山脊上的白云柔似堆雪,山石间的野花星星点点,偶然掠过的飞鸟划破长空,而我一直在行进。奇怪的是,在石间前行,与凌乱的赭石与灰岩相伴,我却生出油然之喜,远胜于乘索道看到的万顷青翠。此刻,我与脚下的山一同呼吸着,看远处群峰延绵起伏,如浪潮翻涌,却又多了一份沉静和从容;我驾驭着傲然的山风,手持阳光织就的缰绳,向远处疾驰。扶摇直上九万里!汗水将惶惶然浮沉、空空然彷徨的烦恼一同洗去,跌入山底。
回首看去,狼藉乱石在金色阳光的铺陈下似乎也变得井然有序了,熠熠生辉间,一条曲折惊险但无限美好的道路蜿蜒而来。
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
此刻的我,百感交集。方觉前进之美好不在获得,而在于坚持之后,越过崎岖,看到一条自己用汗水铺就的道路。料峭春风后相迎的山头斜照,万般美好。
这世间本没有路,坚持走下去,回头看时,双脚踏过之处,便成了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