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槐花满枝。星星点点,缀在绿的天幕上,白的纯净、清灵,粉的天真、烂漫,清香扑面…… 终究,只能留在记忆中回味。
最后来到那个小花园,轻轻地折下一枝花带走吧,这香气四溢的花承载着那美好的点点滴滴,我嗅着这芬芳,携着那段欢笑的时光,走进了那初夏的世界。
还记得那天,初夏的阳光柔柔的,为万物晕上一层淡淡的金光,透过茂盛的枝叶洒满人间。鸣蝉躲在绿叶中,又笑又闹,默契地和着声。若闭上眼,静下心,定能嗅到阵阵花香&—&—-那样清甜、那样纯粹。可我却顾不上欣赏这般美景。我快步走着,每一个脚步都带着愤怒&—&—-我明明跟姥姥道过谦了,为什么还要不停责备我?我又不是故意摔倒的,是不是姥姥根本不关心我?……
“安宝,等等姥姥,慢点儿走啊!”我猛地回头看去,只见姥姥一手提着菜篮,另一只手紧紧握着我最爱的槐花枝。“我要先回家!”那时的我,还太过稚嫩,不明白外婆为什么不安慰我,更未曾转身,细看她日渐矮下去的脊梁。“哎呀,你慢点儿走,小心别摔着呀!”姥姥的声音随着我逐步加快的脚步终消散在风里。蝉鸣的聒噪,“小心别摔着呀……”将她焦急的小碎步埋没了。听着这噪声,心中更烦闷了,我越走越快,越走越快,甚至一路小跑。一溜烟跑回家,摔上门,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立刻眺望楼下那熟悉的身影&—&—&—在层层茂密的槐树叶下,那道身影有些疲惫地佝偻下去,喘一下,又立马向前赶去,好像此时姥姥不敢多做停留。我一眼扫到我摔倒时正要够到的那支槐花,此刻,它在瘦弱而粗糙的手中跳跃着,仿佛不断催促着疲惫的身躯追上楼。我的心猛的抽紧了,静静地望着那一串雪白,颤抖着,摆动着。
姥姥猛地开门,见我正呆呆地望着她,突然长长舒出一口气,瘫坐在沙发上。只半分钟,那道身影便再次立起来:“给,你要的那花儿。”我想接过这纯粹得有些扎眼的雪白,但迟迟没有伸出手。我低下头,沉默不语。我不知该如何表达我内心的不安和愧疚,但姥姥似乎看穿了我,平静地说了一句:“我先去做饭啦,你坐下休息会儿。”并自然地把手中的花枝往我手里一塞,急急忙忙进了厨房,还隐隐喘着粗气。
后来,我把花儿插在花瓶里,每日细心照料着,脱离了枝干与养料的它是抵不过时间的驱赶,最终,它还是干枯了。后来,姥姥又带着我种了油菜苗,这一片小苗还开过许多种花。一朵比一朵漂亮,一朵比一朵鲜艳,但都不如记忆中那年盛夏。一老一小在小花园里散着步,捡着地上一片片树叶,一串串槐花。落日消失在叶隙中,金光淡淡地镀在那头灰发上,比花更美。
又是一年盛夏,我突然长大了,外婆回到家乡养老,我也搬离了那溢满花香的小区。闭上眼,仿佛又回到那年黄昏,金色的亲情融在暖阳里,融在花香中。在爱的枝头上,得以慢慢回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