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面,暴雨无情地鞭打着大地,愤怒的北风像一把锋利的剑要把人的骨头锯开……  屋里面,昏暗的灯光下,我轻轻地为一位不是我母亲的母亲合上了双眼。“我要等……”她的话还没说完,阎王就公正地不容一丝偏倚地将她带走了。  她走了,她等了一辈子的人终于没有在她走之前出现,她死不瞑目!  我站在门前的大树下,掂起脚尖,将一段白绫绑在了树上,轻轻地抚摸着这饱经风霜的树干,才发现这棵被我视为没有生命的生命原来也会孤单。  太久了,我已记不青它的身旁何时多了她。只知道,它在她希望的笑容和失望的眼泪中长大;她又在它茁壮的身躯和茂盛的树叶下等候着,等候她那离家出走的儿子归来。但她不知道她永远也等不到那一天了。  我不认识她的儿子,但当我在报纸上读到那具从水里捞起来的尸体的时候我就知道她再也等不到那一天了。  我拿着报纸路过大树,“阿姨。”我出于礼貌地叫了一声。“什么事?”她的眼神充满了后悔与期盼,我的心仿佛被什么抽动了一下。“你还没吃吧,不如到我家吃饭好了。”我将报纸藏向了身后,不知为何竟不敢告诉她。  那一夜,我第一次提笔写信,写给我隔壁的阿姨,这位在大树下等候她的儿子归来的母亲。看着她希望的眼神,难言的兴奋与激动使我彻夜未眠。  从那以后,我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写一封信给她。然后在家里等她把信拿过来让我读给她听。读着信,看者她笑,看着她哭,看着她眼里不断涌出的期望和关爱,感受着久违的母爱!  我也好想叫她一声母亲,可每一次话到喉边又咽了下去,我不知道我要等到何时才有这样的勇气,但也已经没用了,因为我已经永远地错过了。  我们都错过了,她在那个风雨飘摇的夜晚给儿子一巴掌后没有把她追回而错过了,只能傻傻地站那儿等候着。而我,在她闭上眼睛的时候终于没把勇气等到也错过了。  轻轻地推开门,走了进去。她已经死了一个多月,但我还在为这位早已被我当作母亲的人的去世而难过。屋外皎洁的月光穿过窗户照着桌上的笔记本,我看到了歪歪斜斜的两行字……  “儿子,妈一直在树下等候着你,你快回来。”  你再也不用等了,你很快会见到他了。  “这些年多亏了隔壁云儿的照顾,真希望她是我的孩子。”  我的心被狠狠地抽了一下,眼泪模糊了我的眼睛。我轻轻地打开满是灰尘的抽屉,那里被整齐地分成两半:一半是她儿子死讯的剪报,一半是我没有邮票的信件……  外面风雨飘摇,我不知道是不是老天在为我们哭泣,只因我们都没有勇气地被动等待,幸福与快乐化成了流星,擦肩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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